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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143 小孩不笨

1,1 2,2 3,3 4,4 5,5… 10,10… 9,9 8,8 啪噠!!

「靠北!又死了!」我心裡正大聲地咒罵,雙手撐在膝蓋上,彎下腰用力地喘氣。

 

「加~加霖哥,你~在跳繩喔?」三年級的博宏用他一貫的拉長音起手式問我。

這陣子我們學校體育館因廁所施工而封閉,我不想頂著外頭九級的東北季風運動,所以只好在司令台上練習跳繩。這是份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菜單—— 單/雙迴旋交錯跳,從1單/1雙>2單/2雙>3單/3雙...一直跳到10,再跳回來1。大學時,要完成個三組也難不倒我、阿甫跟藤木,但今天,我跳了第四次才完成一組。

 

博宏的班導,是一位相當嚴格但也十分愛學生的老師,每天下午四點半到五點半,這位老師她都會帶著直笛隊練習,最近更是因為音樂比賽將近而緊鑼密鼓。而這短短的一小時,便是博宏在學校一整天最歡樂的時光。

 

博宏是一個有點愛調皮搗蛋的孩子,他一到二年級都被分編到資源班上課,今年因為畢業生離開後,僅剩博宏一名資源班學生,考量到教學資源的分配,資源班便被裁撤了,博宏也因此完整的回歸到正常學生的課堂生活。

 

事實上,我覺得博宏的心智狀態應該跟正常的同齡學童是一樣的,但他的家庭同樣面臨隔代教養的問題,阿嬤本身也常忙於其他工作,而疏忽了讓博宏建立自主能力的重要性,導致博宏從小到大在許多生活事務方面都過度仰賴他人的協助。在長期缺乏旁人督促的狀況下,博宏它對於學習或是做任何他不喜歡的事情的意願與動機都非常低落。許多事情都需要給他一點小小的壓力並耐心的教導他完成。例如他從小就不愛吃正餐,嗜吃零食,因此在秀芳老師成為他的班導後,本學期的午餐時間都可以看到一台倒數計時器在博宏的面前。

「20分鐘以內要吃完。」秀芳總是這麼對博宏說,按下開始鍵,20:00, 19:59, 19:58,…倒數計時開始。

 

智傑是博宏最好的麻吉,他們倆在三年級相依為命。

智傑是個聰明的小孩,腦筋動得很快,同時他也是老師心中最稱職的眼線。

「老師!吳博宏他剛剛唐詩還沒背完就跑出去玩了。」接著就會看到博宏一臉屎樣的回到座位,這樣的抓耙子戲碼每天都不斷重複上演。

 

 

「加~霖哥,我~也要跳,借~我跳繩。」博宏看著看著也腳癢了。

「好啊,可是我的跳繩對你來說太長了,而且很重喔。」

這時候智傑也從三年級教室溜了出來,在司令台上玩耍。我則先在一旁休息喘口氣,喝點水。

 

突然間,博宏在一個頓點停止了所有動作,就好像貓咪發現遠方的獵物,準備衝刺前緊盯不放的的眼神。

 

「快!!」我只聽到博宏輕輕地叫了一聲,接著他就一溜煙的消失在司令台上,留下還在從恍神中恢復的智傑跟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我。

再過不到兩秒鐘,智傑也跟著瞬間從台上人間蒸發。

錯愕的我先瞄了一眼他們離去的軌跡,然後回頭將目光投向剛剛那個做出令我印象深刻的動作的博宏,他眼神所注視的方向。

 

一個六年級直笛隊的學生打開視聽教室的門走了出來,教室跟司令台距離約有六十公尺遠。接著一群直笛隊的同學也走出教室,最後,秀芳老師跟在學生們後面,也走了出來。

 

此時,過去幾秒鐘內所發生的一切的一切,我瞬間明白了。

我心想:「博宏怎麼可能是笨孩子。」